“你别忘了，你爸被我捞出来了，现在在我手里——”
“厉总。”傅森然有些意外地打断他，声音诧异，“您不知道吗？老姚总死了。”
厉兰殊猛然僵住：“你说什么？”
“圈子里都传遍了，说你们拍卖场死了个人，你不知道？”
“死的那个人就是老姚总啊！”
10
电话被突兀切断。
手机里的“嘟嘟”声宛如惊雷一般在耳中炸开！厉兰殊的耳膜仿佛都在剧烈颤抖。
他全身定住足足十秒！才扭头随意抓了个人，将他推往墙面：
“死的人是谁？”
那人吓得脸色发白：“厉、厉总，什么意思？”
“我问你今天拍卖场里自杀的那个人是谁！”厉兰殊吼道。
“听他们说，好、好像是以前姚氏的董事，老姚总......”
厉兰殊骤然失了所有的力气。
他浑身瘫软地往身后墙壁靠去，脑海里瞬间只剩茫然。
为什么会是老姚总？
到底发生了什么？
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？
厉兰殊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，他只是怔然地盯着前方，眼底一片空洞。
直到白如珠的声音突然响起：
“兰殊哥哥，别闹了好不好？”
“今天是我的生日啊......我们相聚后好不容易可以一起过一个生日，你要让人家难过吗？”
厉兰殊抬起眼，对上白如珠破碎无辜的双眼。
突然，一个猜测，在脑海里骤然炸开。
是......白如珠？
可怎么会？
她虽然刁蛮任性了一些，却绝对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。
厉兰殊按住太阳穴，将脑海里的那个猜测摈弃，撑着墙壁勉强站起，嗓音已经沙哑至极：
“我要去看看监控。”
白如珠眼中闪过一抹惊慌，连忙抓住他的胳膊：
“兰殊哥哥！你到底要干什么？”
“不就是一个姚知禾吗？走了就走了，不是你说的，她一丁点都不重要吗？”
“人家的生日晚宴快要开始了，你赶紧开车带我过去好不好......”
换成是往日，厉兰殊必定以白如珠为先。
毕竟在最难的那些童年时光，都是她陪着他度过。
对于他来说，白如珠似朋友更似亲人，在他心中是不可泯灭如神祗般的存在。
可是今日......
厉兰殊推开了白如珠的手，嗓音沙哑：
“你先过去吧，等我处理好拍卖场这边的事情就赶过来。”
“你之前很想要的那辆跑车，送给你做生日礼物，怎么样？”
白如珠阻拦不及，只能眼睁睁看着厉兰殊走进监控室。
画面不停倒退着——
从老姚总自尽，再到两人受辱，最后到白如珠强迫姚知禾登台。
甚至是白如珠划破了姚知禾的脸——
厉兰殊僵硬地看着，眉心微微抽搐。
突然，白如珠哭了。
她哭得梨花带雨，好不可怜：“对不起，对不起，兰殊哥哥，你怪我吧，都是我的错！”
她抓住厉兰殊的衣角，“扑通”一声，甚至直接跪了下去！
“是我嫉妒姚知禾，得到了你太多的注意力，所以才划破了她的脸，才想着要把她送到舞台上去折辱一番。”
“可是兰殊哥哥，你相信我，我真的没想到她爸爸会出事......”
她哭得很惨，厉兰殊却没有动静。
惶恐与不安瞬间涌上心头，让白如珠心里彻底惴惴不安。
终于，在漫无边际的沉默之中，白如珠抬起头，与厉兰殊那双阴鸷至极的双眼对上。
她竟被发得心中一悸，出了一身冷汗！
“兰殊哥哥......”白如珠低声喊了一句他的名字。
下一秒，她被一股大力拽着胳膊，骤然拉起！
剧痛让她瞬间发出一声惨叫。
厉兰殊的声音，却极其阴森可怖，一字一顿地响起：
“如珠。”
“是你带老姚总过来的，是吗？”
他举着手机。
上面是助理刚发过来的别墅监控。
画面里，白如珠领着人打晕了老姚总，将他塞进麻袋里，扔上了车后座。
11
白如珠吓得脸上血色尽失，张嘴想要解释，可证据摆在眼前，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！
她只能不停地颤抖着，摆出可怜的表情。
厉兰殊快气疯了！他双手攥紧成拳，憋屈半晌之后，终于吐出短短的四个字：“你怎么敢！”
“如珠，你知不知道，你生生害死了一个人！”
听到这句话，白如珠“哇”的一声，嚎啕大哭。
她抓住厉兰殊的衣角，苦苦哀求：“兰殊哥，我没想的，我只是想教训他一下......你之前不也是这样教训姚知禾的吗？她也没出什么事儿啊！”
“再说了，不过是死了个人而已，还是自杀，你应该可以帮我处理的，对吧？”
“你不是也很讨厌他吗？你捞他出来不也是为了折磨他吗？我只是提前帮你完成你想做的事情而已，兰殊哥哥，你帮帮我，帮帮我好不好，我不会有什么事的对不对？”
白如珠不停地嘀咕嘟囔，表情像是已然魔怔。
那一瞬间，厉兰殊想了很多。
想到他父母双亡，流落街头，是白家人收留了他。
白家人自己吃不饱穿不暖，却绝对不会少他一口吃的。
后来，白母去世，他和白如珠相依为命。
找来的好吃的，白如珠永远让他先吃。
再后来，两人被送到福利院，白如珠比他高，也总是保护她......
那年，他和白如珠一起被送到拍卖场，也是白如珠拦在他的身前：“你们要抓就抓我，不要动他！”
那时候，他已经长得很高了。
白如珠却还是瘦瘦小小的。
可那么孱弱的身体，却为他撑起了一片天......
厉兰殊闭上眼，深吸一口气：“如珠，你先回去。”
白如珠瞬间长舒一口浊气：“好，兰殊哥哥，那我先回别墅了。”
白如珠几乎是逃似的离开。
厉兰殊留下处理后续事宜，忙完已是深夜。
老姚总毕竟是自杀，例行询问几句就没什么大碍了。
今日本该热闹非凡的拍卖会场一片衰败空荡，厉兰殊立在门口，阴翳着脸点燃一支香烟。
他仍然在不停地尝试联系傅森然。
可那个电话之后，对方就直接把他拉黑了。
厉兰殊闭上眼，深吸一口气。
就在这时，有人用担架抬着老姚总的尸体走出来。
“厉总，他的尸体......怎么处理？”
厉兰殊的眉角不停抽搐着。
他想姚知禾你还真够狠的。
为了离开我，连你爸的尸体都不要了......
厉兰殊扯起嘴角，发出一声嗤笑：“火化后找个墓地埋了吧。”
眼神正要收回，却突然扫到老姚总口袋里的一抹白色。
“等等——”
掀开白布，老姚总的口袋里，一封信件突然掉了出来。
封皮上赫然写着：遗书。
他早就决定要死？厉兰殊瞳孔瞬间急剧收缩。
12
这是一封极长的信件，满满写了三大页。
厉兰殊抖落烟灰，满口饮下一杯咖啡，从头看起。
知禾：
展信佳。
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，我应该已经离开了。
但你不要难过，人的生老病死，是自然规律，总有一日.你会面对。与其在这个世界苟延残喘，还不如痛痛快快地迎接死亡，所以我一点都不难过，我很幸运自己还有选择死亡的机会。
姚家的破产，你不用太怪罪兰殊，和他关系其实并不大，是我这辈子做了太多不好的事情，才走到如今这个地步。
但走到这一步，我并不后悔，我这丰.盈的人生中，唯一会觉得后悔的事情，就是当时不该让你留下兰殊。
那时你刚刚接手恒星，你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无比的拍卖场，你是个多天真的小姑娘啊，你什么都不懂，只想着要把青山留给你的东西，好好地继续经营下去。
也怪我，不敢让你知道真相，所以一直瞒着。
才让你遇见了兰殊。
我不知道他的出现到底是对是错。
他让你从过去的阴影之中走了出来，可他也让你彻底万劫不复......
后来你一直问我，为什么要抓他。
你如果实在想知道，这张卡里的内容看完，你就会有答案的。
知禾，不要难过。
未来余生，你要好好生活。
要像之前二十多年那样，骄傲的、挺胸抬头地活着。
厉兰殊没有第一时间拿出那张SD卡。
心里有什么情绪鼓噪着，像是要立刻冲破牢笼，他抬手捂住自己的脸，突然生了畏怯之心。
他不敢去看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，他僵硬地坐在原地，整夜不眠不休，直至天光乍明。
手机突然响了一下，白如珠发来信息询问：
【兰殊哥哥，你怎么一直没回来？】
【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？我不会有事吧？拍卖场还能继续运营下去吗？】
【兰殊哥哥，这可是你送给我礼物，一定要帮我保住它啊。】
不耐烦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，厉兰殊反手将手机屏幕往下一盖，吐出一口浊气。
他终于鼓起勇气，插上了那张SD卡。
那段尘封七年的记忆，在此刻完整的映入眼帘。
画面里，先出现的人是白如珠。
她穿得破破烂烂，畏首畏尾地溜进了拍卖场三楼最中间的房间。
然后从抽屉里，拿出了一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翡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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